学校应该给孩子自由发展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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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具备科学精神之外,教师们还必须拥有能够进行科学观察和实验的
学校。如果真的诞生了科学教育学,学校就应该给孩子们自由发展的空间,
让孩子们充分展示自己的个性。只有这样,才称得上是根本性的变革。
没有人能够断定,这种科学教育学已经出现在现在的学校中了。有些教
师受到卢梭教育思想的启发,呼吁还自由给孩子们,并且提出了一些不切实
际的愿望和想法。可即便这样,他们仍没有弄明白真正的自由是什么。
他们往往把真正的自由等同于反抗奴隶制度的自由或者社会自由。虽然
社会自由是一种更远大的目标,但它却受到了诸多因素的制约。社会自由就
像雅各梦中见到的一级级的天梯一样,也就是说,这是一种片面的解放,如
一个国家、一个阶级或者一种思想的解放。
然而,教育学里的自由的概念要宽泛得多。当十九世纪生物科学为我们
提供研究生命的方法时,就已经彰显了这种自由。所以,如果说过去的教育
学模糊地表达了对入学之前的学生进行研究,以便让他们自由地展示自己的
个性的观点的话,完全是受上个世纪实验科学的启发。
在这里,我们只是阐明自己的观点,并不想就这个问题进行辩论。如果
有人说我们现在的教育学已经很好地贯彻了自由的原则,那我们一定会嘲笑
他,说他就像一个面对蝴蝶标本,却坚持认为蝴蝶还能飞翔的的孩子一样幼
稚可笑
教育学一直被束缚着,看看学校里那些用来固定学生的桌凳就知道。我
们仍然秉承着早期的唯物主义的教育思想,费劲千辛万苦搬运着石块来修补
学校里那些破败不堪的断壁残墙。我们满腔热忱、气势高涨,可这一切都是
徒劳的。
起初,学校的板凳是又窄又长的,学生们挨个坐在上面。后来,根据人
类学提供的理论,学校对这些板凳进行了改进,开始根据学生的年龄和身高
对桌凳进行重新设计。
为了让学生在上课时十坐直,以防止其脊柱发生弯曲变形,学校对桌子和
凳子之间的距离进行了精密的计算。再后来,学校把座位隔开,每个凳子上
只能勉强坐下一个人,并且座位与座位之间也保持了一定的间隔,这样的设
计让学生无法自由伸展身体
学校的这种做法不仅把学生们彼此隔开了,而且上还达到了防止教室里发
生不道德行为的目的。在一个对性教育避而不谈甚至以此为耻的社会里,我
们又怎能去苛责学校的这种行为呢?
我们以科学之名改进了学校的桌凳,最大限度地限制了学生们的自由
把他们束缚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不得有丝毫的活动
切都安排好了。当学生们坐上这样的凳子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保持一
种被认为有益于身体健康的直立坐姿。学生的座位、脚凳以及课桌的相互位
置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学生只能挺直腰板专心听课
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小动作。
就这样,学校的桌凳不断地发展并完善着。每一个崇拜科学教育学的人
都想为桌凳的设计出一份力。有的国家还以自己设计出来的桌凳为荣,甚至
还为它们颁发了专利。
诚然,这些桌凳的设计极为科学。利用人类学知识进行人体测量和年龄
诊断;利用生理学知识研究肌肉运动;利用心理学知识考察直觉的反应;最
为重要的一点是,利用生理卫生学知识防止学生的脊柱E发生变形。
这些桌凳是学校在对学生进行了人类学研究的基础上设计出来的。可见
它们是学校机械地照搬科学,将其运用到教学中的一个典型案例。
我相信,人类迟早会对自己竟会有这样的发明而感到讶异。
不可思议的是,人们在关注婴幼儿卫生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的研究以及
人类思想的整体进步的同时,竟没能认识到学生桌凳这个极为严重的错误。

如果对最近几年来在世界各地兴起的保护儿童的运动有所了解的话,那我们
更会对这些桌凳的存在惊奇不已。
这些科学桌椅如此受追捧,这一现象说明学生们正在受着一种制度的束
缚。在这种制度的支配下,就算学生们的腰板挺得再直也会驼背!
从生物学的角度看,脊柱是人体的骨骼中最基本、最重要、最原始,也
是最坚韧的一部分。从人类的诞生之日起,我们的脊柱就开始经历与沙漠雄
狮的拼搏,与猛犸象的决斗以及艰苦而繁重的采石炼铁,它在与外界的抗争
中越发变得坚忍不拔,现在却被学校无形的枷锁压弯了!
难以想象,当各种解放运动在世界各地风起云涌的时扌候,科学桌凳这种
奴隶制度下的工具却仍在学校里大肆流行。科学桌凳的年代也就是劳动阶级
要求从不公平的劳动枷锁中挣脱出来的年代。
毫无疑问,社会生活的每一次变革都预示着人类又向自由迈进了一步。
大众领袖高举社会解放的大旗,劳苦大众高呼社会自由的口号,科学和社会
主义出版物也大力声援他们的行动,报刊杂志中到处刊载着这样的文章。
相对于获得大量的滋补品,那些营养不良的工人们更愿意有人帮助他们
改善自己的经济条件;相对于获得几条腹带,那些患有腹股沟疝的矿工们更
愿意有人能减少他们的工作时间,使他们过上像正常人一样的健康生活。
同样是在这段时期里,学生们正在卫生条件丝毫不达标的教室里学习。
当他们无法正常发育,甚至脊柱都发生了弯曲的时候,我们想到的应对方法
却是改进他们的桌凳,以矫正他们变形的身体。这种做法与给生病的矿工提
供腹带、给吃不饱饭的工人提供补品无异。
不久前,有一位女士认为我会支持有关科学的一切创新行为,于是她很
自豪地向我展示了她发明的一个叫作保护架的“紧身”装置,并且认为这个
装置可以弥补板凳的缺1。
外科医生有多种多样的治疗脊柱弯曲的手段,在这里,我重点说一说“悬
挂疗法”。所谓“悬挂疗法”,就是定期把孩子的头和胳膊用整形器械吊起来,


好让他自身的重量来拉直他的脊柱。在学校里,这种整形器械非常受欢迎
有的人甚至认为这是一种先进的脊柱保护措施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机械地把科学应用到落后的学校中去所导致的。显
而易见,保护学生的脊柱的正确做法是改变他们的学习方式,不要让他们长
时间保持那种对健康有害的姿势。学校真正应该做的,不是改进桌凳的结构,
而是还孩子们以自由。
退一步讲,就算这样的桌凳结构对孩子的身体发育有益,可由于这些桌
凳全都不能挪动,所以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根本没办法把每个角落都清理干净,
这样教室就会成为滋生细菌的死角。由于孩子们的脚凳是固定的,他们脚上
带进来的污垢就会逐渐堆积在那里。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家庭中的各种陈设都变得越来越轻巧简便了,这
样人们就可以轻易挪动它们以打扫落在角落里的灰尘。可是,学校却无视潮
流的变化,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依然固守着其错误的做法。
我们可以深入地思考一下,那些被各种人为的束缚压弯了脊柱的孩子们
他们会有怎样的精神世界呢?
面对那些衣食无着、疾病缠身的劳苦大众,我们一心一意地致力于帮助
他们消除诸如贫血或者疝气之类所带来的痛苦,可对他们饱受伤害的心灵,
我们却不管不顾
当我们论及用更多的自由来补偿他们的时候,我们指的是这种来自心灵
的更深层次的创伤。我们谁都明白,当一个人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从事了长
时间的劳动的时候,被摧毁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灵魂。
奴役是人类进步之路上的绊脚石。要想获得真正的发展,人类必须将这
块绊脚石搬走。要知道,拯救人类的灵魂是比拯救人类的肉体更为迫切和艰
巨的任务。